张佩思:为演戏寻咖啡店文化

剧体来说

华语剧场向是本地华族文化组成部分,“新华剧体”更聚集了年轻一辈剧场人。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年轻剧场人的心声。

为了追逐梦想,我报名参加了戏剧盒的青年支部:艺树人。去年五月,艺树人在滨海艺术中心制作了1986年由郭宝崑所写的《口羔呸店》为我们的毕业之作。在这部剧同时担任演员及资料搜集的我,为了让参与这部制作的人能够对剧中的事件有更深一层的了解,开始了搜集剧中所提及事件的资料。一直对本地的华人文化与历史深感兴趣,但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平凡的咖啡店,竟然是本地华人历史文化重要的一部分。

为搜集咖啡店资料

咖啡店是许多新加坡人解决三餐的地方,街坊邻居联络感情的场所。以前的咖啡店比较朴实,没有现在咖啡店多样化的选择,只是很简单的为生活忙碌的人提供一个能够喝咖啡的休息空间。如果说不同的方言籍贯在新加坡不同的行业及领域中独占鳌头的话,那么,咖啡店便是属于海南人的天下了。

严格来说,其实凡是餐饮业都是海南人的天下。或许,这跟华人的移民史,远在他乡,当然会想要多多关照同乡,因而形成了当时不同行业是以不同籍贯为主。但是,海南人的天下,渐渐地,被福州人给追上,甚至到了最后比海南人还要多了。如今的咖啡店已经没有什么籍贯之分,只要有本钱,就能开一家咖啡店了吧。

我还记得,自己在华文课上老舍《茶馆》时,学到了“一个茶馆就是一个中国社会的缩影”。如果将这句话带入新加坡的话,我想,就是“一家咖啡店就是一个新加坡社会的缩影”吧!因为即便咖啡店一开始是海南人及福州人所创办,但是如今我们点饮料时,却是以福建话为主。那时在搜集资料时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海南话还是福州话被保留下来呢?这个独特的现象应该是因为新加坡的福建人居多,最后很自然地,在这个“新加坡社会的缩影”的空间所使用的工作语言变成了福建话。  虽然自己的方言能力有限,但是到了咖啡店,我仍然会坚持使用咖啡店的“专业术语”来点饮料。可能这和我心目中的新加坡有关系,仿佛只能透过这种很表面的坚持来传承自己的方言。

这让我联想起小时候的一段记忆。那时候,我们一家人总是喜欢到德曼花园的一家咖啡店用餐,外婆总是以福建话点了一碗鱼丸面和一杯咖啡,但是却是用潮州话与咖啡店的老板娘攀谈。然后,外婆又会到鱼丸面摊与头手用福建话聊天。那时的我总觉得好无聊,因为自己根本听不懂外婆到底在说些什么,久了就觉得烦躁,想要尽快的赶回家。

如今回忆起,才发现那是一个多么独特的聊天模式啊!咖啡店就是一个能够包容不同语言存在的空间。虽然咖啡店里的那些摊贩与外婆都不是双语人才,但是他们都是精通多种方言的精英!或许是那一种使用方言的亲切感和咖啡店的人情味让我们一家一直回到这家离我们甚远的咖啡店。

现在的咖啡店五花八门,提供的熟食选择又多,已经很难再看到当初专门只卖咖啡的“呸店”了。那一种老式只售卖咖啡和简单糕点的咖啡店已经是少之又少了,而由福州人所经营的协胜隆便是从岁月的残酷淘汰赛中存活下来。在这部剧中的孙子就提及“要现代化,自动化”才能让咖啡店继续在日新月异的新加坡生存下去。

咖啡店文化会不会式微?

在21年后的今天才发现,就算是现代化、自动化,咖啡店也不一定能够继续维持下去。为了社会的发展,许多老建筑、老传统、老文化都得要让步,也不知道到了最后,我们还能够保留些什么。当年每家咖啡店能够在店后方的空地上自己炒咖啡豆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景象,这也是不同咖啡店使自己的咖啡与众不同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些场景却已经成为了老一辈人口中“想当年”的回忆漩涡里。倘若自己不是为了这出戏进行资料搜集,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特意地查询咖啡店的历史文化。不知道本地的咖啡店文化会不会不如同方言一般,慢慢地步入岁月的坟墓中?

咖啡店跟自己的梦想本是两条平行线,却因为《口羔呸店》这部剧而产生了交集。新加坡人的日常生活与文化和历史也是两条平行线。或许,唯有在这两者交叉的时候,才能够让文化在新加坡的繁华发展脚步中,保留下来。

(作者是剧场工作者)

此文章于2017年4月8日刊登在联合早报 - 前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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